從高校到高樓

  

暴風雨來臨前，天整整陰沈了兩個小時，可見其蓄勢待發的能量強大。

那兩個小時裡，風拂起了滿地垃圾，天空中不時有一道明亮的黃色閃電劈過，周遭都是裂痕，可見其力道的兇殘。

被憋悶的人都像發瘋似的往外面跑，外面的溫度終於降低了不少，涼快，儘管眼都睜不開。如果這要是沙漠的話，或許早已刮起了沙塵暴。可惜這是中原，漫天飛舞的垃圾代替了沙塵。

悶了許久後，終於忍不住了。碩大的雨粒開始往我身上打，往每個在外面的人的身上打。那些人怕被淋濕，開始瘋狂地往家裡跑。終於見識了傾盆大雨四個大字。

雷也打得更加囂張放肆，就在頭頂，還能感覺的到腳底的顫動。麻麻的酥酥的，沒有一種感覺比這個更舒服了。雷電由高空震向頭頂，再從空氣中傳播向大地。天是灰的，黃的，昏暗的，說不清，連最近的建築物都被掩蓋住了。

雨下得斷斷續續，下得時候傾盆而下，不下的時候一滴也沒有，聽說西北雨就是這個德性。雷卻似乎沒有停息過，不知疲倦，北邊放一炮，南邊轟一響，腳底的顫動猶在，依舊那麼舒服。

一個騎單車著急往家趕的人，撐著一把臟兮兮的黑色舊傘，艱難的行駛在小巷子裡。路面被雨水積滿了，那些茂盛出來的雨水爭先恐後地進入下水道。路面或許太滑，那個騎單車的人一頭栽在了地上，連人帶車，傘也隨風滾落了幾圈，成了大禍傘。他摸摸身上被摔傷的地方，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，又扶起把手已被摔扭曲的單車，正過來，拾起幾步外的傘，接著走。直到走出這條小巷，消失在看不清的霧裡。

好像還有很多雨要下，好像還有很多風要刮。雷公也不知疲倦地在一旁伴奏。多么盛大的一場交響曲。室內好似蒸籠般悶熱，令人出一頭汗，室外有種清涼的感覺。站在窗戶的邊緣，明顯能感覺得到室內外溫差的沖刷。背後是悶熱的，臉上是清涼的。這感覺微妙的說不出。

好想讓狹小的屋子灌滿室外的涼空氣，屋內熱得受不了，沒有空調。有也不起用，停電了。從一下雨就開始停。

嘩嘩啦啦──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剛才那股暴風雨的傲氣已經褪去大半，天空徹底改頭換面成了濃黃色，西北邊的中原福塔也有了尖銳的輪廓，但是它好像不在閃。

這種黃讓地面越來越明亮，就像以前的燈泡一樣。世間扯上了一個巨大的燈泡。我明顯感覺到我摸著手機的手變得濃黃，還有映照在螢幕上的臉。黃色的皮膚在黃色的照耀下，不可理喻的黃，這黃比黃河水要乾淨，比色野狼大哥的思想要純潔。

雨停息了，那些積攢在樓頂的雨水開始紛紛往下落，滴滴答答滴滴，清脆悅耳。雷聲已經遠了，悶悶的，唔唔的在高空處盤旋，它已經沒勁再爆發了，連閃電也弄不出來了，虛了，軟了，蔫了。

樓下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女孩，聲音乾淨清脆︰下雨了﹗她的媽媽也隨聲附和︰下雨了﹗

雨都下停了才說下雨了，回應得那麼慢，知道的那麼晚。

放肆的黃色被夜幕掩蓋了不少，路面又開始有了人的響動聲。原來這個世界一直都未停息過。我走了出去，好涼快。

世界上最爽的事莫過於行走在剛下過大雨的街道上，能明顯感覺到呼吸的空氣比以往更加清新，不對，應該是更加清涼，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。這在一個悶熱的城市裡很難得。

光著膀子的男人越來越多的出現下這種市井似的街道上。情侶也開始出雙入對。左邊是光著膀子的男生，右邊是露著雪白大腿的女生，總要露點什麼real estate agent in Malaysia。

拐進人煙稀少的街角，殘破的鐵大門，散落一地的瓦礫，以及門前的破舊中型轎車。那麼中國的映入眼帘。

天黑了，雷聲變成了飛機在頭頂轟鳴的聲音。原來這個世界從未停息過。

一場暴風雨，集合，然後就此了結。